夜晚
一個人彈著吉他
幾個孤單的音符
排列成一首不孤獨的曲子
卻加深了一個孤單的靈魂
這是種趨近於零的沉靜
我習慣這種感覺
卻也討厭這種感覺
直到妳輕輕的腳步聲
打破了我的矛盾
『一起玩吧！』
站在練習室門口的妳
右手拉著吉他背帶
淺淺地笑著
抬頭看了一眼
妳大概不知道我是最難相處的人吧
『我這裡有譜本，一起彈幾首曲子吧。』
「隨便。」
妳拿出吉他
坐在我身邊
沒去注意到底彈了多久
只知道妳在彈完一首歌後
都會轉頭對我笑一笑
我也總是不經意的聞到妳身上的香味
一種不屬於香水的
淡淡的香氣
「妳吉他彈的不錯。」
這是我對妳的第一句讚美
卻也是我對妳說的第二句話
算算時間
已經是認識妳的第八天了
『真的嗎？可是我彈最好的不是吉他喔！』
妳淺淺的笑容
看起來真的很美
「喔？」
我一向不多話
也許是妳的話題吸引了我
『鋼琴。想聽嗎？』
點點頭
看著妳輕輕地打開琴蓋
雙手不停地敲擊著琴鍵
仔細的聽著每一個音符
卻好像是首似曾相識的曲子
是蕭亞軒的《進行式》
我微微笑了一下
也許妳真的有種魔力
我都已經忘了笑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順手拿起吉他
跟著妳的音符彈了起來
只是這次跟平常不同
《進行式》彈完後
妳就把琴蓋緩緩蓋上了
收起吉他
靜靜陪妳走回宿舍
我不多話
所以這並不奇怪
只是活潑的妳
不知道為什麼
也靜了下來
在離開宿舍時
妳給了我一個微笑
只不過這個笑容似乎多了一點惆悵
今天晚上真的太怪了
但我並沒問
因為我沒有這種習慣
後來的每一個夜晚
只要在練習室
都會聽得見鋼琴和吉他共奏的樂曲
而妳仍是我印象中的妳
彷彿那一晚的古怪是一場夢一般
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離別的時刻也一步一步的接近
『我明天就要回加拿大了。』
妳闔上琴蓋
靜靜的看著我
「是嗎...」
淡淡的說著
卻感覺到異常的心緒
『嗯，但我們還是可以聯絡啊！』
看著妳甜美的笑容
忽然間
距離
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妳離開台灣後
我又過回了那種矛盾而孤僻的生活
不想彈吉他
因為少了鋼琴的聲音
怎麼彈都不對勁
不想放下吉他
因為我只能從一起彈奏的曲子
去重溫那些回憶
和妳的微笑
我的聲音
好像也只出現在妳的電話中
除了妳
似乎真的沒人能使我開口
我想過這是否就叫做愛
但很快的
我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一個孤僻的人
不應該擁有任何情感
所以
我一直封閉自己
沒必要讓自己受傷
更沒有傷害別人的必要
『你還在練習室嗎？』
在彈完第五首曲子的時候
手機傳來了妳的聲音
「嗯。妳...什麼時候回來？」
說著平淡的語氣
卻將手機抓得更緊了
『我進修已經告一段落了，應該快了吧！』
妳聽起來很快樂
是因為學業的結束
還是即將回到台灣的日子
「是嗎...我會等妳回來。」
不論如何
有了一個底
見面的日子就不這麼遙遠了
『嗯！我還有事，先掛斷囉！』
現在加拿大應該是中午吧
「嗯。」
放下手機
看了妳常彈的鋼琴一眼
卻浮現了那一晚的回憶
打開琴蓋
敲出了幾個音符
隨著琴鍵的起落
音符的高低
一首熟悉的曲子逐漸成形
但卻掩飾不了寂寞的靈魂
忽然想起妳那晚的笑容
才發現自己彈的
竟也是那首《進行式》
思索著每一句歌詞
我終於明白
那天晚上
妳是以什麼樣的心情
去按下每一個琴鍵
閉上眼睛
試著不讓淚水決堤
但我失敗了
我無法抵擋思念帶來的那股衝擊
只能任眼淚在臉上放肆
任思念侵蝕著所有心緒
是的
我愛妳
不再封閉內心的感受
回應妳最真實的一切
在靈魂深處對妳深深的吶喊
妳聽見了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知道我的眼淚
一直沒有停過
忽然間
一雙手緊緊的抱住我
瓦解了纏繞著我的思念
我沒有轉身
因為臉頰上的另一股溫熱
告訴我
是妳
「這是...夢嗎？」
輕輕握住妳的手
試著說出顫抖的聲音
『不...我回來了。』
妳靠在我的背上
感受到的
是妳的溫柔
原來...
我們都有同樣的感覺。
『一起玩吧！』
妳的嘴角揚起了甜美的弧度
我想妳真的有魔力
因為我發現自己的嘴角
現在也是上揚的
拿起了吉他
彈奏著習慣的旋律
深夜的練習室裡
再度響起了鋼琴和吉他的協奏
彈完最後一個音
我輕輕牽起妳的手
彼此交換了一個微笑
今晚高雄的夜空
是我未曾注意的美
現在
我們用著彼此的生命
自己的音符
譜下一曲屬於我倆的《進行式》
留言列表
